請正對面向鏡頭抵押車綁定交管，眨一下眼睛，搖一搖頭，好，驗證通過……如今，這樣的人臉識別驗證，在很多的APP應用中使用。令人沒想到的是，有不法分子盯上了這個操作，通過照片“活化”處理，入侵用戶賬戶進行非法牟利。此前，從事二手車中介生意的他伙同其他8人，為賣掉缺少牌照和行駛證的抵押車，輾轉通過技術人員張某（已另案處理）把原車主照片“活化”成視頻，騙過交管的人臉識別，入侵原車主賬戶操作改綁、補證業(yè)務并從中牟利。
不能過戶的“背戶車”
竟然被人換牌照開上路了
“我這有輛京牌車，車主抵押給我的。雖然不能過戶，但只要補了車牌和行駛證，您就可以駕車上路了，價格還稍微低一點。”得知居住在北京的劉先生沒有北京戶籍和京牌車指標，二手車中介商王某便向劉先生推薦了自己手頭的一輛京牌“背戶車”。
所謂“背戶車”，是指不能過戶的車輛。這些車輛普遍性能正常，所有手續(xù)可能齊全，年審保險也正常，但因是抵債車，或因車主離世、車輛未注銷等原因，這類車輛無法過戶。也就是說，“交易”后的“背戶車”仍在原車主名下，新買主只能擁有使用權。
因不具備上牌資格，加上車價相對較低，急于用車的劉先生還是對這輛京牌“背戶車”產(chǎn)生了興趣。
王某介紹稱，原車主吳先生已定居國外，在出國前為借款，將這輛車抵押給了王某。抵押前，車牌被拆掉，車輛行駛證也被吳先生帶出國。抵押到期后，吳先生也未再出面處理過車輛事宜。
“雖然車主不露面，無法辦理過戶，但這輛車仍然可以交易。”王某拍著胸脯向劉先生保證，只需要補辦行駛證和車牌，再在交管平臺綁定手機號碼，劉先生就可以開車上路，并能收到違章信息。
“可登錄交管平臺需要原車主的賬號信息，還需要通過人臉識別，原車主早已不在國內(nèi)，如何通過認證，完成操作？”面對劉先生的疑惑，王某表示，自己不是第一次做這類生意，有“朋友”有“門路”，一定能完成認證，補齊牌照和行駛證。
在確保可以滿足自己的用車需求后，劉先生便爽快付足了車錢。不久后，王某便在線上補辦了車輛的京牌牌照和行駛證。
照片“活化”騙過人臉識別
好在漏洞堵住了
王某口中的“朋友”和“門路”，便是專門從事代補車牌、行駛證生意的楊某。
王某曾收購多輛缺牌照、缺行駛證的二手車。幾年前，在二手車車務群認識了專做“全國補牌補證”業(yè)務的楊某。此后便一直通過楊某補辦車牌和證件。歸案后，王某、楊某交代了補辦車牌和證件的流程。
首先，王某需要向楊某提供原車主的身份證正反面照片、舊行駛證照片或車牌號，楊某再將這些信息發(fā)送給主要負責技術的張某（已另案處理）。張某通過網(wǎng)上自學，下載虛擬攝像頭模擬器、PS的P圖軟件，使用P圖軟件截取別人發(fā)給其相應對象的身份證正面照片后，就能做成動態(tài)視頻模板。該視頻模板自帶自動眨眼、張嘴等程序。
在交管平臺人臉識別環(huán)節(jié)，張某使用虛擬攝像頭模擬器識別該視頻模板，就能成功破解交管的人臉識別系統(tǒng)，注冊或登錄已有賬號，隨即操作補辦駕駛證、行駛證、補車牌、修改手機號等業(yè)務。
經(jīng)浙江千麥司法鑒定中心鑒定，張某是通過手機內(nèi)的一款視頻工具實現(xiàn)對攝像頭畫面的修改，使畫面播放顯示為手機本地存放的視頻文件畫面，進而實現(xiàn)其他應用程序進行調(diào)用攝像頭時，預置的程序會通過修改攝像頭的畫面，將本地的視頻文件進行調(diào)用，即應用程序獲取本地視頻畫面進行識別處理。
也就是說，張某使用原車主的肖像做成可眨眼、張嘴的動態(tài)視頻后存在本地相冊，在登錄交管APP的人臉識別階段，系統(tǒng)將直接從本地相冊調(diào)取提前做好的動態(tài)視頻，進行識別認證，從而入侵他人賬戶。
正是通過上述違法手段，王某才完成了京牌車的車牌、行駛證補辦手續(xù)。截至案發(fā)，楊某、王某及其他8名二手車中介商通過上述違法行為分別從中獲利人民幣15萬余元至5000元不等。
案件處理過程中，一排查出上述技術漏洞后，公安部交通管理科學研究所便開始針對上述違法手段進行技術升級。“目前，系統(tǒng)已完成升級修復，上述方式已經(jīng)無法再進入交管平臺。”
“中介”非法獲利11萬余元被判刑
“背戶車”買賣隱患巨大
2021年2月，江陰警方摸排線索時發(fā)現(xiàn)有人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使用特定設備運行多種活化視頻軟件，制作動態(tài)視頻，對交管等實施侵入式攻擊。
在攻擊過程中，對方使用了含江陰籍受害人在內(nèi)的多名公民的個人信息，包括姓名、公民身份證號碼、身份證照片正反面等。警方當日受案調(diào)查，并立案偵查。2021年3月至4月，警方順藤摸瓜，先后將張某、楊某抓獲。2021年7月，該案被移送江陰市檢察院審查起訴。
經(jīng)公檢法三部門協(xié)同會商研判，王某及其他8名二手車中介商明知張某采用上述技術手段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(tǒng)，為獲取非法利益，仍提供原車主身份證照片、手機號碼等幫助行為，已構成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(tǒng)罪。檢察機關依法追訴了王某等9名二手車中介商。2021年8月至9月，王某等9人全部歸案。
“同行都這樣操作，我始終抱有僥幸心理，現(xiàn)在悔不當初！”在承辦檢察官的釋法說理下，王某等9名被告人均認可檢察機關指控的全部犯罪事實和罪名，自愿認罪認罰，且退還違法所得11萬余元。
之后，江陰市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，楊某犯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(tǒng)罪，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；王某等9人以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(tǒng)罪，因存在自愿認罪認罰，退還違法所得11萬余元等情形，他們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至拘役三個月不等，均適用緩刑的刑罰。
被江陰市人民檢察院以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(tǒng)罪提起公訴。在承辦檢察官的釋法說理下，王某等9人自愿認罪認罰，退還違法所得11萬余元，最終抵押車綁定交管，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至拘役三個月不等，均適用緩刑。
“我以前法律意識淡薄，加上心存僥幸，才做了糊涂事。政府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，我再沒做過背戶車生意，我的事也給身邊同行提了個醒……” 日前，處于緩刑期的王某接到檢察官回訪電話，心情復雜，提醒同行勿要觸法。
檢察官受訪時也提醒公眾，“背戶車”暗含巨大隱患抵押車綁定交管，買賣風險共存。
通訊員玄曉霞 齊曉敏 揚子晚報/紫牛新聞記者 張建波
校對 陶善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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